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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皱眉,抬手一挥。 阿木忙闭了眼睛,可没有一点动静,睁开眼时却看到那人错愕的脸。 阿木忙顺着那人视线看过去,却看到一头浑身漆黑獠牙森冷的黑色野猪,身上噼里啪啦的捆了一串的鞭炮,背脊骨上全是刀伤,血肉翻起吓人的厉害,那野猪显然已经痛得失了神智,直直朝着那歹人撞过去。 歹人拔了刀,转身就跃上了阿木身后的树上。那野猪被鞭炮炸得疯了,遇到什么撞什么,獠牙都断了半根,尖利的断口上都是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扎伤过了人。 阿木腿软的厉害,抱着昏迷的阿娘站也站不起来,只能不断的往旁边拖,那野猪见了阿木像是见了仇人一样竟直直冲了过来。 眼见着那獠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阿木身子却生不出半分力气,只能低头抱住了阿娘,用身体做个挡板。 他脑袋一片空白,却被树洞里顾公子那安静睡去的样子满满占据着,那双眉眼清淡的脸在他脑海里晃荡个不停。 他要是死了,一身伤又有了发烧征兆的顾公子怕也只能在树洞里等死了。 突然间不知哪来的力气,抱着阿娘往旁边迅速一滚,千钧一发间躲开了野猪的撞击。 那野猪拼了十足十的力气撞过来的,此刻彭的一声撞在了阿木身后的树上,獠牙都刺了进去,半天拔不出来,树几乎被撞断了一般,躲在树上的那黑衣人跌了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木吓了一跳,他知道这黑衣人身手应该很好,刚才跃上树的时候半点借力也没有用就跃了上去,怎会这么轻易就被撞下了树,细细看去才发现那人胸部插了一根断箭。 断箭…… 阿木心里一跳,忙朝周围看去。 远远的树丛中有什么动了,拨开了半人高的长草,气喘吁吁的走了出来。 “佟……佟叔?!”阿木喊着,欣喜的挥了手,压住了心里的失望。 看那断箭,他还以为是顾公子。 “木头!还好吗!”佟叔额上都是汗,左手拿着弓,右手拿着砍刀,哼哧哼哧的走过来。他一把砍断阿娘身上的箭尾,又走到那头已经精疲力竭的野猪旁,用砍刀隔了它的脖子。野猪哀叫一声后静了下来。 “佟叔……”阿木鼻子一算,呜咽出了声音:“阿娘,阿娘她……”阿木哭着,抱着阿娘的身子不断的哭。 “男子汉大丈夫,别哭。”佟叔摸了摸阿木的脑袋,又去看阿娘的情况:“弟媳只是晕了过去,箭没入要害,应是还有救。” “太好了……”阿木喃喃着,擦了擦眼睛。 “木头你可还好?”佟叔看和阿木煞白的脸,忧心忡忡的问。 “我还好,只是没力气了。佟叔你别管我,快救阿娘。”阿木忙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乌压压的云压着树顶,青紫天的冷冰冰的没了太阳光,他知那树洞该冷了,忙又对佟叔说:“还有顾公子,他在那颗老树的树洞里,就在西面。” “那公子在我身后,要不是他,我没法这么快想到法子来救你们。”佟叔说着,把阿娘背在了身后,又抬手去扶阿木。 阿木愣愣的站了起来,心里砰砰跳:“顾公子想的法子?他……你怎么找到他的?” “你家一片狼藉,我料想出了事儿,就顺着那群人的踪迹跟了过来,半路上看到了他,他拖着伤腿在林子里找你,被我看到了,之后那头野猪,还有躲在暗处的人在什么方位都是他告诉我的。”佟叔说着,搀着阿木往那半人高的长草里走去,阿木一瘸一拐的跟着,小腿肚疼的直抽筋。 “他在找我?”阿木低着头。 “他手臂上的伤血留得太多,半路上晕了过去又醒了过来,但要不是他,我今日也救不了你们母子,该愧疚一辈子了。”佟叔叹着气,脸上的沟壑都团在了一起,仿佛苍老了不少。 阿木咬着舌头尖尖,要自己再生些力气出来,心头像是压着块大石头,把胸腔堵得满满的,不知道是难过还是什么,只是满心盼着想看到顾临,那种急切是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过的,仿佛有只猫爪子在你心尖上按压着,无法形容的麻痒。 长草鲜亮葱郁,佟叔一点点剥开带着阿木往前走时,阿木仿佛连气都喘不过,心跳快得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耳朵里嗡嗡的响。 落日的金红挟着草木的气息如鸟儿羽翼滑翔轻缓落下,那些圆滑又完美得让人屏息的色彩线条就悄悄停在树下。 顾临半身靠着树安静的坐着,乌黑的头发几乎都发出了蓝光,眉眼轻轻闭着。那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光团一般从他残破的身子上透出来,柔和得阿木鼻子都在发酸。 ☆、第十章 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人,只要你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他的声音,嗅的他的气息,就能不由自主地想对他好。 阿木蹲在床边,托着下巴看着熟睡中的顾临,脸上是自己都能摸到烫度的红晕。 顾临一身的伤,撑到了佟叔家就不行了,佟叔张罗着,把自家孩子的床挪了出来给顾临休息。他家地处偏僻,要绕过那密集的林子和溪流才能看到门院,林子里走兽也多,就算不幸被找到了,那走兽的的嘶吼声也能提醒他们早早的逃离。 “他怎么一直睡,又瘦成这样,你们不给他吃的东西吗?”佟叔家的女儿不过十三四岁,小名叫桃桃,人也像只桃子,米分米分嫩嫩的。自顾临来了以后视线就没在他脸上挪开过,小女儿情态毕露,一双眼睛桃花似的水汪汪,显然是动了心。 阿木有些尴尬,指头抵了唇叫她轻一些:“顾公子是我家恩人,被歹人伤了才这样疲乏,你轻些,别吵醒了他。” 桃桃噘了嘴,扭过脸不看阿木,走到阿木旁边学着阿木一样蹲在床边,双手支着下吧瞅着顾临。 阿木挠挠脑袋,往旁边挪了挪,桃桃是佟叔的老来子,一向疼她,连院子也不舍得她出,就怕被没眼力的走兽伤了,以至于佟叔和阿爹关系那么好,阿木也从来没见过桃桃来过他们家,他找佟叔玩的时候,也只能看到从窗户里探出的小脑袋,只能看到脸儿米分嫩可爱,却也一句话都没说上过。 “他叫什么名字?”桃桃问。 “顾临,你要喊他公子,不能叫全名。”阿木叮嘱着。 “为什么?”桃桃不解 阿木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叫了。看顾临的举止就知他不是普通人,可从小生于山林的人哪里会顾及这些,他恭敬喊他顾公子的原因,只是因为阿娘要他这么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