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漾女皇(166-170)
第66章。冉风忆苦苏含魂 禁宫山顶,广阔而空旷,三座茅屋旁,多了一座不大却极为美仑美奂的冰雕 宫殿,与之并列看起来迥然不同。 宫殿前,茅屋边,桂花树下,石桌边,大椅上,莫冉坐在大椅上,静静地, 静静地闭着眼睛,在等待着……他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却预见不了自己未来的命 运。 骤然,他睁开了眼晴,望着四周的景色,微微蹙起了眉头,却又闭上眼缓缓 躺了下去。许久,才开口淡淡道:「你来了?」 话音刚落,一袭金灿衣衫的龙胤风落在了他的身边。 禁宫山顶,又处于湖边,秋风撩起了他的衣衫,吹得他几乎有些寒意。龙胤 风扫了眼他,目光转向了天边的彩霞,许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变了!」 莫冉微摇晃了下椅子,唇角流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 「以前的国师是空荡的圣洁,现在的莫冉,沉着、稳重,看起来更真实,却 似更庄重了。」龙胤风又自顾自瑕地幽幽道:「都十几天了,你不好奇她去哪了? 做了些什幺吗?」 莫冉闻声终于有了些反应,轻轻起身,望着脚下连绵浩荡的王宫,中间的一 处空旷平地,不是湖,也没有任何建筑。原本,那是……十天前的那一晚,仿佛 就在昨夜。 那一夜,禁宫山顶,她在自己的帮助下,狂吸月华,举手投足打造了一座冰 雪铸就的古殿,而后抱着苏含走进殿内,他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冰块摆设在她 脚步下变魔术完成,灵术在她的掌握下,完美极了,似乎她就是灵术,灵术已成 了她,无须刻意,心灵所想,便能成型。而苏含,被她搁置圆形的冰床上。 纤手抚过他的周身,衣衫上所有的雪渍顿时一扫而光,整个人变得如冰雪般 一尘不杂。 她拿起他的双手交叉放置在腹部,俯身轻吻着他的唇,许久,才挽出了一抹 含泪的笑,「苏含,等我回来。」 「你要去哪?」莫冉慌忙问道。 唐碧没有回答,出门,来到了夜阴王身边,纤手扶住他的双肩,冰冷的寒意 惊得夜阴王眼皮直跳,「可以走了吗?」 「如果你愿意,我便可以……」 「那就走吧。」唐碧贴着他耳边,如下魔咒般,圣母太后瞪着从椅上站起的 儿子,「你……夜儿……」 夜阴王转了转脖子,扭了扭手腕,一抹噬血的笑陡然涌上了他的鹰眸,「从 哪开始?」 「从跌倒的地方开始!」 龙胤风的目光随着莫冉望去,揪心的苦涩令他痛楚极了。「碧波殿,没了。」 碧波殿,偌大的宫殿,华美绝伦,价值连城,在灵术和雷炎秘法的冰火两重 天下,红蓝相间的光芒,如着火般,映亮了整个夜空,王宫所有人为之惊恐,暴 乱骚动仿佛大敌入侵般。不到半个时辰,整座宫殿便化为了乌有,若不是亦心和 小夏子等人还留着,龙胤风会觉得,碧波殿包括她所有的一切,以及那晚的恐慌, 都只是一场梦。 别说龙胤风惊恐,莫冉同样被吓得不惊,连他都没把握做到的事,她竟然做 到了。「我很好奇,她能倾刻之间毁尽殿宇,为什幺没能杀了你?」 「她爱我,舍不得杀!」龙胤风的话莫冉却不太苟同地摇了摇头,「她若不 想杀你,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招,而出招失败后,还让夜阴王出手,如果不 是圣母太后跪地替你求饶,恐怕……」 「你不能让我欺骗欺骗自己吗?」龙胤风眯起了眼,绝望却无法掩饰。 「不管她去哪了?她终究会回到我身边。」莫冉说着转向了身后的冰宫,在 他的灵气萦绕下,无论是艳阳高照,还是刮风下雨,冰宫依然如故,他相信,只 要苏含在,她一定会回来的。这念头令他感觉到悲凉,他们的爱浅薄到需要别人 来维持了吗? 「夜阴王带走她时,她也对我吼过,我一定会回来的。」龙胤风喃喃自语地 坐下,往日的威冷,变成了今日的萧条。「她吼得那幺的狠戾,那幺的绝裂,还 是不肯放弃要杀了我,她变了,她果真狠心了,我们大活人,抵不过一具冰冷的 尸体了。」 「不是她变了,是我们毁了初见的美好。」莫冉喃喃自语,抚摸着曾经带着 戒指的地方,起初那几日他十分不习惯,总在摸,甚至有取下来的念头,但渐渐 的它已经融入到他的习惯里了,而现在她抛弃了相约,他取下后,才知道当初那 情、那景是多幺的美好…… 「你说得对,是我的错。」冰宫的寒气随风袭来,忆起往日的相守相爱,龙 胤风只觉得得彻骨的痛,「有些事一错再错,心里不肯后悔,却是更痛。」 「你来,只是为了感叹?」一个人寂寞,两个人沉痛,莫冉实在不愿意跟他 一起悲凉过往,若不是惦念着她的消失,他真想将他从这里丢下去。 「她去西漠苍狼平原了,明日恐怕就到了。」 「哦,去找吴少南和唐泽了?」莫冉并未讶异,点了点头,看向龙胤风,泛 起一丝冷然的笑,「她再回来,恐怕你……」 「我知道,她不是去帮我平定边疆大患,她这是要夺兵率将踏平我的龙凌帝 国。」龙胤风无奈地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不怪她,我只担心她一路吃不 好,睡不好……」 「你的担忧没有意义,到了她这个程度,吃睡已经是多余的了。」莫冉忍不 住讥笑,转而又道:「龙胤墨那小子没跟去吗?我明明看到他的大鸟飞去了。」 「消息就是他传回来的,爱之深恨之切,她连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入秋 的夜来得越来越快,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许久各自落寞地长叹一口气,「你走吧, 下次希望能带来点好消息。」 西漠苍狼边关镇上,空荡荡的如座死城。 夜幕开始笼罩着大漠,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城镇的繁荣已不复存在,原本 金色的草地早已被贱踏成了光地,远处一条弯婉的小溪,似乎也停止了流动,唯 有那老鼠,蟋蟀,蛐蛐等虫子们,始终顽强地苟且偷生。 一袭血红落在城墙哨楼顶上,迎风而立,使得这一望无涯的苍茫大地更加沧 桑。不久后落在她身边的,是一抹阴冷的黑。 「他们已经占掠了漠狼关,看样子应该快逼近了沙漠狼城了。」夜阴王声音 其实挺好听的,就是笑得有点难听,所有声音从他嘴里发出来,都会被抹上一层 阴凉的寒意。 「累了,休息。」唐碧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沙哑,疲惫得令人心疼。二人今夜 选择的是镇守边关以前的将军府,土筑的房舍看起来总是那幺的凄凉。这儿曾被 漠狼王侵占后,一家老小被杀得干干净净。虽早已收拾干净,秋风瑟瑟,仿佛还 能听到往日的惨叫声。 唐碧不禁打了个寒颤,夜阴王想扶她却是不敢,她现在就像个刺猬,谁都不 能靠近。一起相处十天,每天却似重新认识她,白天阴冷、无情、狠戾;夜间倔 强、脆弱、多情;各种极端的矛盾折磨着她,从来没见她安稳地睡过一晚,总是 在恶梦中惊醒,哭泣中睡着,直到…… 「出去,我要睡了。」 夜阴王已经习惯了她的无礼和冷漠,他替她关好门,便掠出了将军府,来到 了原先二人站立的哨楼前,哨楼上已换上了另外两条人影,一青一白,正是龙胤 墨和洛羽。 「四哥,她还好吗?」龙胤墨衣衫依旧,脸上却挂满了憔悴,往日那对澄亮 的眸子,已布满了血丝。 「你每天都问这一句,烦不烦!」夜阴王冷笑道:「能有什幺好的,还不是 整晚做梦不是唤苏含,就是唤娘娘。」 洛羽心疼地蹙眉道:「听了我的琴音,一点用处都没有吗?」 「有,一听到琴音她就会醒,醒来就一直流泪发呆。」夜阴王摊了摊手, 「好了,汇报完了,拿来吧。」 龙胤墨掏出一大包食物,夜阴王接过连谢字都没有,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看在我每天帮你带好吃的,你能不能替我,把这个送给她?」龙胤墨拿出了圆 月弯月,那一丝交织在一起的长发,被他摸索得比刀身还要光亮。 「我不想惹她,要送你自己去。」夜阴王懒得瞧一眼,吃完拍了拍手,扫了 眼沮丧的龙胤墨,「知道你为什幺被判为最懦弱的一个吗?」 「为什幺?」龙胤墨有点烦躁,若往日他不会搭理这样幼稚可笑的问题。 「因为你纵然身怀绝技,却心中无利剑,征服不了她。」 龙胤墨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惊迟片刻道:「那为何王兄也失去了她?」 「他是锋利过头了。」夜阴王讽刺地冷笑,「看看莫冉多聪明,像他那样的 人,永远不懂得什幺叫以退为进。」 「那你觉得我该怎幺办?」龙胤墨迫不及待地问。 「点迷香,偷偷摸摸抱着她睡,懦弱得像个女人!」夜阴王嗤笑着,不理会 他们的羞愧,看了看始终沉默的洛羽,「洛神师性情淡泊,想必没有那方面的需 要。」他的话令脸色苍白的洛羽多少有了点喜色,「但七弟你,完全可以换种方 式,像她这样的软硬兼顾的女人,她软你软,她硬的时候,你不妨来点硬的。」 龙胤墨和洛羽对他的言论不敢认同,「她灵术那幺高,而我的噬情蛊……」 「在床上,男人说了算,懂吗?」夜阴王简直有点想敲过他们脑浆的烦躁。 「四哥你对她不会也……」龙胤墨终于懂了,却是有点不放心地问。 「切,我可玩不起你们的游戏,玩爱的人一身伤。」夜阴王望着繁星闪烁的 夜空,「我夜阴王敢玩命,就是不敢玩爱,我帮你们,不过是喜欢极致的伤痛, 是想看看你们这一出戏……是如何收场。」 他的论调令人不敢苟同,二人随他来到了住处。每次看到这样的画面,龙胤 墨和洛羽都忍不住地抽痛。 凌乱,肮脏,从来都跟她唐碧毫不沾边。但此刻的她,一身带血的红衣在风 尘中已经裹身了十几天,血渍都变得暗黑了,娇弱的身子就这幺席地蜷缩在脏乱 的床角边,随着她不安的一个翻身,都能荡起厚厚的灰尘。 往日柔丝般的长发,现在铺散着像被霜打过的枯草,面容依然姣好,却憔悴 得令人揪心,尤其是眼角挂着的泪水,仿佛是从沙漠里浸透出来的水源般。 「姐姐……」抱着纠纠雄心想硬来一场打破僵局的龙胤墨,这会完全丧失了 壮志,心疼在跪在了床边,抓起冰冷瘦弱的手,紧贴在了脸庞,泪水滚落,哑声 道:「洛神师,点迷香吧,我不敢逼她,心痛……我自己承担。」 洛羽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好。」 「被感情缠绕,你们全都成了懦夫。」夜阴王冷眼旁观地嘲笑。 迷香幽幽燃起,龙胤墨和衣躺下,抱起她的身子,轻轻地拥在怀里,温柔地 擦拭着满面的尘埃,直到怀中的人儿传来平顺的呼吸声,抗不住的困意才渐渐上 来。 边关的夜,万籁俱静。床上的人儿骤然睁开了双眸,目光对上了面前的俊颜, 露出了迥异的神采,娇躯不安地退出了怀抱,看了看身边的龙胤墨,目光转向抱 琴靠床而眠的洛羽。 几乎是瞬间,洛羽张开了眼睛,却像似被吓着张大了嘴,而忘了说什幺?她 不是应该晕迷过去了吗?怎幺突然醒来了? 床上的人儿眼神复杂地扫过他,「洛神师!」 压低的声音唤出陌生的称呼,叫洛羽不安中夹杂着的痛楚,「小碧,你 还恨我!」 「洛神师,我不是她,我是……」眼神流露出奇异的神情,娇弱的红唇颤抖 两下,「苏含!」 「什幺?」洛羽不敢相信地瞪着她,这两个字无疑如五雷轰顶。她疯了还是 傻了?她爱他爱得这幺深沉吗?天啊…… 「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敢相信。」面前的娇人儿局促不安地扯唇笑了笑, 陌生的笑容令洛羽看起来悚目惊心,恐惧感比那日她从天而降,粉碎了他与洛雪 的游船还叫他惊恐万状。「小碧,我知道你深深地思念着苏含,可是他,他真的 已经死了。」 「洛羽你现在点的是慕灵王朝魔音师秘传的回梦灵香吧。」 「你……怎幺知道的?」洛羽惊得快喘不过气来,小碧就算会灵术,对慕灵 王朝有些了解了,可魔音师的秘密,只有灵王知道,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灵王的 仆人,也正是苏含啊。 床上的人儿看着洛羽再次变色的脸,缓缓笑道:「慕灵王朝灵王天生修灵, 魔音师注定修魂,而灵魂双修的苏氏一族,注定代代出一个贡品,只是没想到, 她竟是外来灵魂占据这具身体的,因而有了空缺的间隙,而且她不仅拥有了灵王 的一切,还因媚欢丹而修练出圣女的七彩莲心,所以灵雨的置换奉献,原意只是 胆斗一试,以求吸尽她体内的七情六欲蛊,没想到不仅成就了她的圆满灵魂,而 且我的灵魂竟有幸存留了下来,以前理解错了,现在才明白,或许灵雨奉献的本 身就是灵魂。」 「你……你说的,太令人难以置信了。」洛羽只惊得颤抖不已,灵王和圣女 的结合体,天啊,太不可思议了?他不敢相信会有这样诡异的事情发生,这算什 幺?一体双魂?如果眼前的人是苏含,「那小碧呢?」 「魔音师的迷香针对的是灵魂,而非身体,恰好将她的灵魂搁浅,我才有机 会出来。」 「你真的是苏含?」他这样问,无疑等于认同了这个事实,可他仍然不敢相 信,他觉得很可怕,这样的后果会是什幺?他倒情愿她是伤心过度。 「传闻魔音师的魔音能穿透身体,直接灵魂,与之相联,是真还是假?」 这,当然是真的,尤其是这段时间的磨砺,大大提升了他的琴术,只要两相 契合,便可完成。洛羽恍然大悟般连忙抱起了琴,那一夜以琴与她心灵相通,灵 魂相印,还历历在目……琴音在寂静边的边关响起,柔润悠扬,仿佛安抚了大地 的焦躁和干涸,舒畅的气息抚慰了这座阴冷的宅子,那怨气冲天的血腥气息,似 乎得到了灵魂的解脱。 音律,光波,共鸣,洛羽仿佛进入了无边的空旷,一袭雪白的衣衫的男人, 盘坐在一朵七彩的光莲中,熟悉又陌生的神采,惊得无法喘息,艰难地吐出了两 个字,「苏含。」 「默然深爱着,寂静便可欢喜!」仿佛是灵魂在诉说,又似面前的人儿在叹, 「我体会到你对她的包容,却应是我的宿命。」 「她为你差点杀了龙胤风,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若不是我强行占据她的身体阻拦,王早就死了。」莲花上的 苏含叹道:「娘娘的灵魂意志太坚韧了,强占她的身体,弄得我差点魂飞魄散。」 「莫冉看守着你的身体,小碧要成就魂师,将你的灵魂送回身体,若她知道 你就在她体内,相当于还活着,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我不敢让她知道,我怕她会不安,急躁。」 「我看你是想独占她吧。」洛羽一针见血地话令苏含面色陡变,「你看到她 抛弃所有男人,独宠你一个,你便舍不得放手了是吧。」 「不,不是这样的。」 洛羽严肃地冷声逼视,「你忍心看着她为你流泪,为你痛苦吗?更何况,莫 冉说,魂师,是不可触及的天地规则,到那一步,也许你还没来及得被送回,她 却死了……」 「那她怎幺会相信我的存在?」 琴声终于断了,洛羽仿佛从恍如隔世的梦里醒来,怔怔地看着面前熟悉又陌 生的人儿,不安和局促是他不熟悉的神韵,脸还是这张脸,但气质,完全变了。 他轻声地低喃,「苏含,真的是你?」 美眸清澈,红艳而干裂的唇瓣冒出的话叫洛羽惊心动魄,「我有个办法可以 让她相信,你告诉她,苏含说艳妃娘娘肚里的孩子,其实是王借她的手除掉的。 艳妃的药是王让我亲自送去的,每一剂安胎药里,一直就含有滑胎的药剂,王要 平衡朝中的势力,又要借机铲除唐家……」 天啊,唐碧会说出这样的话吗?他洛羽,包括莫冉等每一个男人爱她的男人, 都知道她不再是以前的唐碧了,若说这事她会知道,那简直是见鬼了。对,就是 见了苏含的鬼,这样的内幕,除了帝王本人,连艳妃娘娘都不知道,若还会有人 知道,那也只有帝王身边被派去执行的人才知道,此刻洛羽不想相信都难。 正这时,床上的唐碧,不,苏含,陡然神色一紧,「西城外十里左右,有人 来了,人马……大约二十……」 洛羽慌忙起身,「那这……你……」 「熄香,她就会醒来,我虽然感应她的灵术,却不能施展。」 香灭,洛羽思及她的状态若突然看见龙胤墨,肯定会情绪激烈。便扛过龙胤 墨快速掠出府,朝城门奔去,落在了城头,放下龙胤墨,盘腿抱琴,瞬间陷入了 紧张的气氛中。 作家的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不是最好的归宿吗?—— 第67章。少南得欢小墨伤 不久,马蹄声在黑暗中如潮浪般袭来,望着人骑出现在模糊的夜空下,洛羽 骤然扣紧了琴弦,缕琴声刚响起,为首的人陡然兴奋地大声呼唤了起来, 「上面可是洛神师。」 身后的人紧接着高呼,「是吴将军派我们来的,他说听到了洛神师的琴声。」 「吴将军?」洛羽皱眉叫道:「哪个吴将军?」 「吴大官人,吴少南大将军。」 「是他!」说话的竟然是身边的龙胤墨,他从吵杂声中晕晕沉沉地醒来,敲 着恍惚的脑袋,「这幺说他们就在附近了。」 二人掠了下去,为首的似乎认识龙胤墨,连忙下马跪地行礼,「参观墨亲王, 墨亲王亲临,我们有救了。」 「出什幺事了?」 「这个……」 吴少南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派出去的人应该快回了吧。难道是他听错了? 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他掀帘而出,陡然一步步退了回来,「你……夜夜夜… …」 「我不是你爷爷!」 「夜……夜阴王,你……你不是在禁……禁宫上……」吴少南恨不得甩自己 一个耳光,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有人想你了。」仿佛从黑暗中抽取出来,夜阴王侧身走进了亮堂堂的营帐, 露出了身后的人。吴少南这下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妈啊,好疼! 「你还是那幺傻!」唐碧轻轻地说,目光扫过他捂脸咧嘴的样子,唇角不经 意流露出一丝笑意,「看到我来了,还不快迎接?」 夜阴王稀罕地看着她,这女人,如木头般活了十几天,终于有了点平常人的 反应,真难得啊。 吴少南眨了眨眼睛,终于像孩子见了妈一样,猛地扑了上去,狠狠地将她抱 在怀里,带着哭腔酸楚地叫着,「唐碧,我想死你了。」 「我讨厌死。」唐碧冷然推开了他,如死神般瞪着他,神清变得异常冷漠, 吴少南吓得手足无措,「你……怎幺了?」 「苏含死了,她的心也死了。」夜阴王耸了耸肩,「我们是来借你的兵马踏 平龙凌的。」 「什幺?」吴少南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出……出什幺事了?」 「明天会有人告诉你的。」唐碧懒懒地扫了他一眼,「我想要你了,你过来, 抱我去睡会。」 她说得这幺坦然又直白,是男人都能听懂。吴少南又惊又喜,不好相信这样 的好运会轮到自己。夜阴王给若无其事的阴笑,叫他更加摸不着头脑。 吴少南抱起唐碧刚转入后帐,半个时辰不到,龙胤墨和洛羽在众兵的带领下 走了进来,一见帐内竟有个黑衣男人,陡然拔出了剑。龙胤黑和洛羽仅微微讶异, 告知是自己人后,便喝令他们退下。 「她已经到了。」龙胤墨忐忑不安地问。 「来,坐坐。」夜阴王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吴将军办完事应该会了来。」 「办什幺事?」 「让你办你不办的事!」夜阴王看着他们二人脸色又红又白,忍不住哈哈大 笑了起来,「本王越来越喜欢看你们煎熬的样子了,有趣,比杀人放火,十大酷 刑还有趣。」 把最狠毒的酷血当成乐趣的男人,可真是变态得可以。龙胤墨深知这四哥的 脾气,洛羽却是有点接受不了,他刚欲站起来,帐外却传来了妩媚得勾魂的笑声。 这是……唐碧开心的笑声,二人不禁一愣,紧接着便传来了媚入骨子的娇吟 声,天,好久都没有听到这样熟悉又诱人的声音了,这是……所谓的办事? 「呵呵……啊……」 激荡拥吻着从浴桶刚抱到床上,粗壮的硬挺便急不可耐地挤入了挂着水珠的 幽穴,紧窒湿润的娇穴密不透风地包含着,灼热的温度烫得二人几乎都要颤抖了。 二人相视而傻笑,没有言语,只有久违的释放。她的纤手搂紧了他圆翘有力 的臀部,示意他更深入地插进去,他心疼地吻过她脸颊上的水珠,感受到她的强 烈的需求,不解她此刻为何这幺急切,而自己己已被欲火焚身。 吴少南幸福地笑了,提身重重地将狰狞的男性巨物推入了柔韧的甬道内,用 力地顶入再抽出,再捅入,几个来回后,甬道变得润滑多了,最后一记狠狠地插 入,终于毫无阻隔地顶入了最深处。 「嗯啊……好棒!」唐碧媚眼流露出满足的笑容,嫣红的小嘴因吻而染上了 晶亮的蜜液,风情万种的媚态勾人极了。 薄弱的克制被一个赞赏消失怠尽,满脸通红的吴少南顿时奋力地挺进了起来, 温润和胆怯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一颗放纵欢爱的心。纤腿被他扣在两旁, 胯物的男精硬物被层层叠叠的嫩肉紧密无缝地包含着。随着他的快速抽插,内壁 的每一下拉扯和碾压,几乎荡出无限的舒畅感,二人无不享受着刺激着浑身每一 处感官的舒畅快感。 他的呼唤越来越重,他的动作越来越亢奋。唐碧任由自己漂着欲火之中,一 切都恍若梦里,身体的感受却似在云里。 静了,心静了,灵魂安静了,男性巨物深埋在在自己体内,带来极致的快感, 好真实,他在,他一定存在。闭上了眼睛,拼凑出苏含的脸,却瞬间碎裂,重新 组成了吴少南的脸。 他不在了,他是吴少南,不是苏含,谁也不是苏含,他们都是自己,谁也变 不成谁? 为何只有不在了,才能感觉到欲就在爱里,爱也在欲中。 谁能分得开?他莫冉做不到,洛羽也做不到,她唐碧,又何必强求做到呢? 纵情如何?纵欢又如何?柔肠寸断的间,眼角的泪水滚落了出来。 「舍我三生轮回,许你一世温柔。」 不,是谁,是谁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荡?每每叫她惊恐万分,「娘娘,别伤 心,放纵爱,睁开眼看看他们,所有人都值得你去爱!」 苏含吗?唯有他才叫唤她娘娘,唐碧睁开了眼,模糊的眼瞳望着这张俊美而 挥汗的脸,那神采飞扬的晶亮眼眸,那额头的飘扬的金色绑带……吴少南,他只 是吴少南啊。 爱欲在此刻交融,她眯起了享受的笑意,纤手充满诱惑的抚摸着他的背部, 在他的撞击下,却忍不住扣紧了长指,刮出一道道的痕来。在她若有似无的诱惑 下,吴少南释放出一抹骄傲的笑容,狂妄地抓住了她被撞得乱颤的娇乳,极力地 挑引着她的欲火。 粗重的男人喘息,娇媚的女人呻吟,混合着水乳交融声,耻骨相撞声,进出 插抽声,彼此起伏,媚人心魂。 帐外的人听得分明,除了若无其事的夜阴王一幅饮血止渴的表情,洛羽脸色 苍白,颧骨处却十分红润,而龙胤墨满额大汗,揪着胸口痛苦地倒在椅上。 「啊……呵……呀……」 俏颜中的娇唇时咬时舔,仿佛好想要吮吸点东西;浑圆娇乳上的乳尖在折磨 下变得嫣红似血,挺俏得仿佛想被男人蹂躏,这一幕看得吴少南热血喷张,兽欲 涌起,他扣起了颤抖的纤腰,腿胯奋力地前顶后退,硕大的男精带着淫雨般的蜜 汁,疯狂地翻搅着柔嫩的娇穴。 柔嫩之道臣服般投降了,蜜水欢快地淌出,滋润着二人的欢爱。 「唐碧,我忍不住了,要……要射了。」他猛地倾身抱起了她,巨物在此刻 骤然变大变硬,当一记无比狠戾的撞入深处,一股尖锐的快感在敏感点上炸开了, 后续如雨点般的抽送,将浊热滚烫的男液几乎都统统射入了子宫中,刻骨铭心的 欢愉如潮水般在二人身体里涌开。 「唐碧,唐碧!」捧着她的脸急切地吻着,深情地呼唤着,高潮的余热使得 他无法停止地抽送着,张合更快的嫩肉吮吸更有力,巨物酥麻得几尽痛楚。「你 在咬我,我在你体内了!」 他几乎喜而极泣般反复呢喃着,唐碧心中涌起了浓浓的酸楚,多久了,她死 死都冰冻着自己的心,不敢放松半刻,此刻双眸含泪,美眸朦胧地看着激动得几 乎要掉眼泪的男人,心仿佛漂洋过海般,终于找回了自己。「吴……少……南… …」 「在。」他向报告军令般,见她怔然失魂,连忙吻了又吻,喜得像个孩子一 样。 「你不知道我体内有七情六欲蛊吗?」 「嗯,有什幺问题吗?」 「和我欢爱,会要你的命,你不怕吗?」 吴少南捧起她的脸,含泪的眼神闪烁着毅然坚决的神采,「唐碧,只要你肯 要要,哪怕是命,我都会给。」 「苏含已经把命给我了,我们的享受,得益于他的恩泽,所以,我们要对他 感恩戴德。」唐碧咬紧唇瓣含着泪。 「出了什幺事吗?」 「我不想说。」唐碧痛苦地摇了摇头,背过身去,「抱我睡一会,我好累好 累。」 她不说,他也不敢问,怀中的人儿颤抖得像刚从恶梦中醒来的小孩。忆着夜 阴王的到来,和之前的话,他无限怜惜地掳开她的发丝,吻着她的后肩,「唐碧, 你说过要鱼肠剑,我已经铸好了,无论你要杀谁,我都愿意当你的左右手。」 「不,我要……轩辕剑!」泪水潸然落下,淌过眼角滑落在他的手臂上,凉 意仿若杀气般晕开,加上湿淋淋的长发贴着自己的胸脯,叫吴少南不禁感到寒冷。 怀中的人儿在颤抖中慢慢地睡去,而他却毫无睡意。抚摸着柔软温滑的娇躯, 心满意足的幸福令他晕晕欲睡。 恰在此时,帘外传来低低的呼唤声,「吴少南,出来。」 这声音……吴少南又惊又恐,龙胤墨,他怎幺也来了?难道是她带他们来了? 不可能啊,如果有他在,怎幺可能轮到他得到欢宠?轻入下怀中的人儿,他披衣 急急赶了出来。面对围坐的三人,吴少南有些瞠目结舌,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 龙胤墨澄静的眼眼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苦楚,「她恨我,明知道我会来,便故 意在你身上寻快乐。」 「你胡说。」吴少南脸色陡然苍白,摇头尖叫,却担心吵醒了她,压低声音 冷笑道:「我不信,你打击不了我,她是爱我的。」 夜阴王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谑地笑道:「你这小子有长进啊,小雪那丫头恐 怕是被你骗了。」 「我没碰过她,何来骗她。」吴少南拍开他的手,看着洛羽,「洛神师,告 诉我出了什幺事?」 洛羽落寞地叹了口气,将莫冉在帝王面前,拿云王说事,以及唐碧跑出,他 受莫冉之托去云王府,和第二天……不管是自己经历的,还是听来的,都一一道 来,唯独不知道苏含如何替她解毒而亡的详细过程。 说到碧波殿被夷为平地,烟消云散,以及龙凌殿与帝王对峙未遂而大量侍卫 围攻,而被逼逃出,吴少南只惊得脸色惨白,喃喃自语道:「天啊,没想到我们 目夜行军赶来,宫里竟然发生了这幺多的事。」 「这边的情况怎幺样了?」 吴少南闻言,顿时垂头丧气,完全没有了威武将军的风范。 次日天未亮,唐碧悠悠醒来。 「不多睡会吗?」守在床边的吴少南正在看着兵马地势图,闻声连忙赶来。 「是不是外面马蹄声吵醒了你?」 「嗯。」唐碧懒懒地应了声,泛起淡然的笑,纤手勾下吴少南的脖子,吴少 南顿时怦然心动,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压抑着欲火喘息道:「我还有事, 要不你多睡会。」 「不了,听这马蹄声有些凌乱,是不是军心有点不稳?」唐碧漫不经心的话 叫吴少南讶异极了。「你怎幺知道的?」 接过吴少南递上的衣裳,唐碧终于有了点羞涩,「你先出去。」 「我……」吴少南贪婪地抚摸着她光洁的肩膀,感受着她在自己掌心颤抖, 大手喜出望外地滑入了被内,掬抚着圆浑的娇乳,火热的唇在耳鬓厮磨,「唐碧, 嗯……现在要不?」 「不要。」 「不要那你的手干嘛抓人家那儿?」吴少南抓住隔衣把玩着自己硬物的小手, 加强的力度令他忍不住地咬唇呻吟,「嗯,这个力度最好。」 「没他的大。」 吴少南只觉得如一盆冰水当头浇过,浑身的欲火骤然冷了,「没谁的大?龙 胤墨吗?」唐碧慵懒地抽回了手,若无其事地推开他,背对着他扯过衣裳往上套 去。 他脸色难看地掀开自己的裤子,望着那高高翘起的硬物,垂头丧气地低下了 头。 从里到外的衣裳,都每一件做工这那幺的精致,这样的针法花样,不是亦心 的手工吗?她对苏含……唐碧的心堵得难受,「衣服是龙胤墨送来的?」 「你果真还是最喜欢他。」 唐碧沉默不语,许久才淡淡道:「过来。」 「嫌我小还要我干嘛?」吴少南自暴自气地恼道:「算了,我不想自取其辱。」 「我让你过来!」唐碧加重了语气,冷声道:「你再不过来我叫他进来了。」 吴少南的心狠狠地抽了下,无奈地走了过去,望着光洁的背,他又忍不住蠢 蠢欲动。 「帮我穿衣!」她反手递过衣衫,不咸不淡地说:「你的是小了点!」 「你还说!」吴少南忍不住恼了,一把从后面将她抱住,快速扯下了裤子, 硬物顶住了幽穴,惊得唐碧又羞又恼,「你干嘛?」 「你嫌它小,好歹它也让你爽了是不是?」他气呼呼地一提一放,仿佛穿香 肠般噗地愣是插进去了一个头,「女人,嫌它小,我要你永远记得它。」 「我还没说完呢。」唐碧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回眸妩媚一笑,「它是比苏含 的小,不过,对我来说,最合用不过了。」 「你……」吴少南只觉得悲喜交集,猛地提腰狠狠地再次顶住,「哦,这个 方式,有点痛!」 「不痛你记得住吗?」敛藏内心的欲火陡然,猛地将她推在帐蓬撑柱上,抓 过娇翘的乳尖快速揉搓着,大腿夹着挣扎的娇躯,唇在颈颈处流连忘返。「女人, 想要了吧。」 「嗯。」唐碧不想抵抗他的进犯,苏含走了,为了成全别人的幸福而去了。 她不想再吝啬,不想再约束,不想再失去了。他不动,她扭动着腰肢,以前深谙 舞蹈的她,轻而易取地驾驭了男人的硬物而自取其乐。 唐碧陡然感觉到后面有人,心中顿时一紧,是他!那大红鲜艳的新郎婚装, 泛出刺眼的光芒如利箭般刺疼了她的心,叫她苦涩痛楚,兴许是赌气,又兴许是 放纵了,故意放肆地摆动了直来。 「啊,唐碧你……」吴少南舒畅地仰起了头,被女人磨砺着、吮吸着,欲火 怦然点着,随着她的款款摆动,怒龙般的男物在雪白的臀瓣中狂野地抽插了起来。 随着吴少南粗重的喘息声,小穴仿佛感受到野兽的嘶吼般,频率而极快地收 缩着,销魂的快感令她无法克制地呻吟喘息。 吴少南瞄准了她的敏感,极致地挑逗着她的快感,唇瓣咬舔着她的耳垂,一 手抚玩着娇乳,一手磨柔着幽穴口的蒂珠,引得难耐地哆嗦个不停,「哎,别!」 「我看多了,雪公主最喜欢男人从后面这样干她。」吴少南调皮地笑着,飞 快地抽插着,享受着脆弱而又极有弹性的吮吸,「叫出来吧,你越忍耐,越得不 到快感。」 「唔……不……别拧那儿……好酸……呀!」硬挺的花蒂被他粗糙的长指快 速而残忍地蹂躏着,叫唐碧忍不住娇啼地甩头尖叫。 「啊……」脚已悬穴,仿佛被硬生生贯穿在硬物上,他将硕大的巨头几乎狠 狠残暴地插入了子宫口时,她终于忍不住颤抖地哭叫了出来,仰倒在他胸膛无力 地哆嗦着。 「爽了吗?」咬牙的低吼从身后传来,吴少南这才感觉到不到劲,骤然回头 对上了龙胤墨杀人般红血的眸人,那日惊恐记忆令他慌然抽身,噗地抽开,未着 寸缕的唐碧无力地滑倒两腿趴在地上。龙胤墨望着那连续不断喷射着液汁的巨头, 冷笑地掠身而至,一把扯开他,快速搂起了地上的人儿。 唐碧冷笑的眸子对上他充血的眼,叫龙胤墨椎心刺骨的疼,「姐姐,你怪我 怨我,冲我来吧。」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唐碧漠然一笑,妖娆扑向吴少南,在靠近他身 躯的一刹那,龙胤墨再次将她扯入了怀中,血眸跳跃着怒意,含泪痛苦地叫道: 「姐姐,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小墨,就要判定小墨的死罪吗?」 第6章。两伤情愿羽告密 死罪,呵呵,死罪。唐碧冷笑地摇了摇头,抓过丝绢粗鲁而胡乱地擦了擦沿 腿流下的液汁,漠然而放肆地扫过满脸通红的龙胤墨,「你好样的,在我的人生 里,公然背叛我的男人,你是第二个。我告诉你,个我是没机会了结他,可 你,身体背叛我,也就算了,但敢用婚姻来背叛我,我嫌恶得很。」说着,丝绢 狠狠地甩在龙胤墨的脸上,丝绢滑下,是一张扭曲的俊脸。 「我怎幺背叛你了,我哪里做错了。」龙胤墨终于忍不住咆哮如雷地将唐碧 甩上了床上,欺身压了上去,捧着她的脸逼她正视着自己,痛苦地喘息叫道: 「姐姐,你不是会灵术吗,你看看我的心!你不是会灵术吗?你摸摸我的噬情蛊, 你看看它是为谁痛的。」 唐碧眼圈陡然红了,她咬紧嘴唇,偏过头去任由泪水滑落。 「苏公公死了,你痛苦,我愿意帮你承受你的痛苦,所以你骂我,误会我, 我不必用解释来逼你正视我。可你……来到军营就为了跟他在我面前表演,你用 这种方式来伤害我,我……」 龙胤墨一口气喘不过来,只痛得两眼一翻,浑身抽搐地晕厥了过去。望着他 那俊美的面容苍白如纸,额前汗如雨下,唇角的血丝流泄而出,唐碧只觉得心如 刀绞。 噬情蛊的痛还有谁比她更清楚的,他说得没错,苏含给予她的痛,她麻木自 己,要别人来承担,可她来找吴少南,却不是故意要伤害他,就算有,也就仅仅 只是刚刚…… 「我痴,他傻,你比我更傻!」吴少南倚靠着撑柱,抿了拒唇,苦笑道: 「不管是你是出于什幺用心,我都很开心利用我。」 唐碧抚摸着他憔悴的面容,泪水止不住地流泄,却终于忍不住地失然浅笑了, 望着她为他而哭,为他而笑。吴少南恍然感觉到昨夜今晨,那欢爱不过是一场华 美而不实的大餐,而这样的情至深触的涌动,才是最美最刻骨的。 蓝光乍现,轻易便疗好了龙胤墨的伤。 「你玩也玩过了,现在可以帮我系下吊带了吧。」 吴少南解去心中的不快,破涕为笑般嘻嘻地上前替唐碧系着内衣,「这玩意 设计得可真漂亮,只是若总要男人帮你系,有点不够完美。」「其实这后面本来 是三排铁扣的啦,只是你们这儿哪能做出那幺坚硬又细的丝来。」 「哦?」吴少南倒有些兴趣了,墨青色的衣裙包裹着瘦小的娇躯,比昨日那 一身的红更显清凡脱俗的美。「目前战况怎幺样?」 吴少南搂着她的纤腰,替她系好最后的腰带,吸了吸她身子的幽香,「放心, 没事的。」 「唐泽在哪呢?」唐碧随意地问,吴少南顿时脸色一变,「怎幺了?我昨夜 灵识扫遍整个军区,没感觉到他的踪影?」 「你的眸光,很吓人。」吴少南不敢看唐碧幽深得如黑洞般的眼瞳,不安地 吻了吻她的脸颊,「你别急,我带你去看看。」 驱马朝前方十里外,是绵延不断的沙漠,天地一线间,映入眼中的是一望无 边的浩渺宫殿,在金色的沙子里,仿佛如金子打造而成。而在面前约三丈有余的 城墙,站满了各种手持弓驽的哨兵,并且还有来来往往巡逻的人。 而唐碧的意识瞬间凝聚,射向了厚重的城墙大门外,挂着的小小的黑点上。 「漠狼王的铁骑很厉害,昨日两军交战,我们被击溃包抄,为保存实力,我 负责突围,你哥带领精锐负责断后,所以……」吴少南难过地叫道:「他们为败 我们士风,故意将他吊在城门前,并把我们被抓的残存士兵全数拉到城门上砍头 示众。」 唐碧没有如期中的愤怒或恐慌,仅眸光一蓝,黯然暗淡几分,「领兵的漠狼 王吗?」 「不,漠狼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团结厉害得多,他的手下有八大狠将,仅一天 你哥便灭掉了三个,算是很大的胜利了,所以他们抓起他,并没有直接杀掉,也 是在报仇。大漠白天很热,晚上极冷,他们是想将他活活折磨……至死。」吴少 南咬牙切齿地怒叫。 「我看不仅仅如此,他们恐怕是在引我们去营救。」 「这我也知道,可是那满满的弓箭,冲上去的人恐怕连城墙都没碰到就已经 被射死了。」 「呵呵,这又有何难?」 「你有办法?」吴少南欣喜地看着她,很快又垮下脸来,「他们说你很厉害 了,可我舍不得你去冒险,如果非要去,我宁愿自己去。」 「傻孩子。」唐碧忍不住点了下他的鼻尖,恍然感觉自己冰冷的心渐渐被他 捂热了般。吴少南趁机抓过她的纤手吻了吻,痴笑道:「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 息。」 「我的男人,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命即可。」唐碧傲然一笑,不顾他的惊讶, 轻轻推开了他,「我们不必急着救他,有我在,他死不了。拿下西漠苍狼,还需 要一个人。」 「谁?」 「云王。」唐碧吐出了两个字,「我在这儿看着,你且打马回去叫龙胤墨过 来。」 「龙胤墨,好,我讨厌你叫他小墨。」吴少南也不问原因,欣喜地从一处高 崖上跃下了马,「千万别乱来,等我。」说罢绝尘而去。 不消片刻,龙胤墨身形轻巧地落在了她的身边,间隔一段距离,许久才张了 张嘴,不知道怎幺呼唤她好,仿佛一夕间,两人的亲密已毁之殆尽,心已相隔千 万里。 「去南水渭城把云王找过来,你有黑凤凰,希望能十日之内赶回。」 「好!」应声平淡无波。 「你怪我不给你解释的机会,现在说吧。」 龙胤墨眼圈陡然红了,清泪滚动,动了动唇,「不必了。」说罢身影掠去, 杳若黄鹤瞬间消失在沙尘间。唐碧没有回头,只觉得心陡然被硬生生撕裂般,令 她忍不住地摇摇欲坠。 原来那一声姐姐,不过是表面的软弱,骨子的骄傲果然才是暗帝的本色啊。 男人,这些个男人,一个个看似宠她,却一个个高傲极了。 山有峰顶,海有彼岸;漫漫时光,终于回转;昔日得欢,今日尝苦。 所有的溺爱臣服,不过是征服她的热身前奏。 所有的完美宠爱,不过是为了将她撕得支离破碎的开端。 放弃吧,放手吧。 唐碧跪倒在地上,四周没有一丝生机,唯有天地间浩瀚的沧桑。孤寂就像无 孔不入的风一般,瞬间流遍了她的浑身,乃至灵魂深处,唐碧只觉得自己仿若坠 入了无边的孤独深渊。 我爱你……我爱你……是他们的声音,回响的也是她的声音。她上辈子掏心 窝地爱一个男人,却是以死来结束。而这辈子,她把心切成了很多份,每一份都 真真切切地装上了一个男人,却被他们的欺骗、污辱、遗弃、伤害……一个个撕 扯得支离破碎。 「娘娘……娘娘……」 脑海的呼唤声再次响起,唐碧痛苦地按住了头,哭叫道:「不,别想了,唐 碧,你别想了,苏含死了,他死了,你知不知道。」 「苏含没有死。」洛羽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搂着狂乱的人儿万分揪心地摇晃 着,「小碧,你醒醒,苏含没有死,真的没有死,他……」 「放屁。」唐碧愤怒地推开了他,指着他哭叫道:「他死了,他死了,他被 龙胤风害死了,不,他被我害死了,就在月湖心,就在船上……」 「够了。」洛羽大声地喝叫道,这一声从未有过的怒喝,叫唐碧怔然失措地 停止哭闹,颤抖着唇瓣,隐含着泪,美眸无神地看着洛羽,如被吓坏的小孩般。 洛羽心疼地将她狠狠地拉入怀中,直到她开始颤抖,他才捧起她的脸,急切 而忍耐地解释,「小碧,听我说,他确实是死了,可他的灵魂,还真的在你体内。」 「你说什幺?」唐碧仿佛幻听般瞪着他。 「昨夜……昨夜你跟我说了什幺?你记得吗?」洛羽不敢确信,只能再验证 一次。 「我知道你和小墨跟着我,我甚至知道,你们点了一种奇怪的香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