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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拍和记录下来的文字,并不清楚他事实上是一个偏执且毫无悔意,从头到尾从未想过要收手的疯子,他还会被他那副脆弱可怜的表象欺骗多久? ......是真的喜欢自己吗?如果是真的,那这种喜欢也太病态,太扭曲了。 可悲的是,即使知道了真相,他仍然会因为杨翰远这种,也许是在他面前习惯性表现出来的脆弱而陷入懊悔和自我怀疑,甚至是极度伤心难受的情绪。 该怎么办呢?他舍不得看他伤心,哪怕是装的,或是刻意放大表现出来给他看的。 但他又不甘,也不敢就这么放纵自己的底线,放纵杨翰远的那些行为。 情绪不稳再加上心思沉重,程彦当晚的睡眠质量极差,虽然熬到半夜已经困到不行,但睡梦里又都是可怖到令人心悸的光怪陆离的画面。 他断断续续睡了没多长时间,好不容易能够稍微安稳地睡了一会儿了,结果到将近六点的时候,肚子里一阵剧痛直接将他整个人从舒适安稳的梦境中扯了出来。 他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身体已经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条件反射地做出了格外激烈的反应。 像有尖锐的刀子从他肚子里将他开膛破肚,骤然间的剧痛使得他额角身上迅速沁出冷汗,克制不住的痛呼也从喉间艰难溢出。 “......疼,肚子疼......!” 杨翰远听见身旁传来了程彦夹杂着哭声的痛苦呻吟,如同被惊雷劈过大脑,整个人瞬间清醒,双眼也同时间猛地睁了开来。 他看见程彦腿根淌下的,颜色刺目的血水,看见程彦双手将床单抓挠出大片的褶皱,看见他死死咬住唇,哭得满脸都是湿漉漉的泪水。 “好疼……小远,老……老公,我肚子好疼!” 他对上程彦的双眼,看见他因为痛苦而睁大的湿润眼中充斥着恐惧不安,看见他看见自己时下意识撑起身体张开双臂,要他抱住的依赖性的动作。 大脑中一阵杂乱轰鸣声,杨翰远先起身迅速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随后立刻站起身将程彦稳稳抱起来,冲出了房门。 “......忍一忍啊,马上就有人来了。” “很疼吧,宝贝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早点发现不对,没照顾好你。” “宝贝乖,不要咬嘴唇,咬我好不好。” 程彦疼得整张脸没有半点血色,只嘴唇被他咬得溢出了鲜红的血,含着泪仰头看了他一眼。 “......好疼,真的好疼,我会不会死啊?” 杨翰远睁着眼看着前方,被他那句话捅得心脏几欲破裂。 “不会的,不会的,不要瞎说!哥哥会好好的。” 程彦疼得没力气再说一句话,只将脑袋又靠进他怀里,浑身都在打颤。 隔了没多久,他听见了一些杂乱脚步声和手术推床的声音,与此同时,他感觉一些滚热湿润的液体从他发间滑落到他额角。 艰难抬起头,程彦看见杨翰远大睁着一双赤红湿润的眼,一副近似癫狂的模样。 “不要了,我不要宝宝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贪心。” 他最终也没听清杨翰远在说什么,只记得自己紧接着被七八只手抬到了手术床上,意识趋于模糊之前,大脑里充斥的都是杨翰远那双红得骇人的眼睛,和他嘶哑得难听的声音。 好像一只快要发疯变身的怪物。 他却忍不住用最后一点力气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第七十五章、 身体感受到的疼痛感远高于以往任何一次受伤时的痛感,程彦痛到昏迷之前,甚至以为自己要因此而永远死去。 因为难产而死去,对于一个未婚的男性来讲,是多么怪异且不光彩的死法。 他却没空去想那么多了,努力几次都难以将逐渐涣散的目光集中在杨翰远脸上,控制不住皱起脸流下泪,更没那个能耐扯起脸皮笑一笑以宽慰杨翰远,让他脸上不安和痛苦的表情消失哪怕一点点。 他看上去好伤心。 是因为我看上去像要死了吗? 真的,好舍不得啊...... 也许是濒临死亡才真正能发觉出自己内心最隐秘的想法,看到杨翰远那张脸上流露出来的难过痛苦的一瞬间,他的心脏好似被攥紧,疼得要命,整颗心脏也被浓烈的恐惧和不舍充斥。 这一瞬间,欺骗和不尊重,猜疑和怨怒,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事情,以及因为那些事情而滋生的负面情绪仿佛都不重要了。 ——他脑海里只走马灯似的,一幕一幕迅速闪过自己曾经和杨翰远相处时的画面,因为长时间独自走过寂静幽暗的隧道,而显得后来那些明亮温暖的时光何其珍贵难得。 这是杨翰远欺骗了自己偷来的时光,却也是自己这些年最割舍不下的时光。 存在就是存在,他能够扔掉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删掉所有和他的聊天记录,禁止自己去见他,也禁止他来找自己,但他篡改不了自己的记忆,克制不住自己仅仅是想起他姓名,就会不自觉放空,发好长好长时间的呆。 如果自己这次死掉的话,他会不会和自己一样,独自一人待在客厅里,开了所有的灯,把电视机声音放到最大,自己却不受控制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发好久的呆呢? 程彦看着杨翰远双目赤红,整个人的状态濒临崩溃,却实在难以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涣散的,没有焦距的眼神反而因为内心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情绪而看上去悲伤极了。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活下来的话...... 杨翰远看着程彦终于熬不住,闭上了他那双从来温柔,像盛着一潭清泉的眼睛,站在手术室外,浑身冰凉得像一具僵冷的尸体。 他一定也很冷吧,刚刚握住了他的手,冷得像快要融化的雪。 流了那么多血,整张脸都痛得没有一丝血色,肤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好像......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了。 汹涌剧烈的悸痛感涌上来,仿佛将他整颗心脏掏出来扔进尖锐寒冷的冰窟中,疼痛到达顶点的一瞬间,他浑身脱力了一般摔靠在墙上,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滑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持续了四个多小时的紧急抢救,没人料到他状况会那么糟糕,在完成了剖宫产术后,程彦身上大出血伴随着凝血异常,又紧急转到重症监护室抢救了两个多小时,糟糕透顶的身体状况才有所好转。 “也多亏病人的求生意志还算强烈,要不然真不一定能救回来。” 满面疲惫的医生摘了口罩擦了把汗,扫了眼门口弓着腰埋着头,呆坐着的男人。 “杨先生?现在可以进去了,记得换鞋套和衣服,我们尽力了,就看今天晚上能不能醒,如果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