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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勃地拿出了一幅李晞古的出来邀宝音共同鉴赏。宝音看后喜出望外,连连大赞什么“变荆浩、范宽之法,开南宋水墨苍劲、浑厚一派先河”。见画卷左下角钤有“望春山人”的鉴藏章,宝音惊呼道:“这位‘望春山人’可是鄙人所知的那位鸿学大儒苏慕春老先生?” 晋王得意笑道:“正是那一位苏老先生,连这幅画也是老先生惠赠本王的。” 宝音原本客气的脸上更添几分尊崇之色:“如此说来,王爷与苏老先生算是故交了?实不相瞒,鄙人对苏老先生仰慕已久,他的大作更加百读不厌,可惜我毕竟是鞑靼人,文中几处地方对我而言略显晦涩难懂了些。我数次前来大周,皆未能有幸得与苏老先生一见,实在抱憾无穷啊。” 晋王闻听此言眼角微扬:“苏老先生久居江南,想与之见面自是不易。但也巧得很,他的得意门生戈小白乃是本王义子,现正居于府中。” “那位晋原才子戈小白?”宝音急忙起身施了一礼,“戈公子的诗鄙人也曾拜读过一二,其作如行云流水妙笔生花,颇有盛唐之风啊。也不知在下可否冒昧请求一见呢?有关于中尚那几点不甚明了之处正好可以请教这位大才子。” 晋王悠然一笑:“何谈请教,尊使为二王子与我晋地的交好远道而来,乃是本王的贵客,该叫他好生招呼尊使才是。”他朝身后侍从摆摆手,“去将戈公子请来。” 不一时,戈小白到了。因是听了晋王召唤匆匆赶来的,故而未曾精心打扮过,只穿着一袭青衫,腰扎麒麟佩,乌发挽在头顶,插了根水润剔透的碧玉簪。他本就生得白皙消瘦弱不禁风,被这身宽大的衣服一衬,便更显衣抉翩翩风姿绰约了,粗粗看去真好比谪仙降世一般。 宝音看得整个人都呆了,一杯酒端起来没等喝进嘴巴,便悉数折在了胸口上。直待胸前濡湿了一片,他才后知后觉地自嘲道:“失礼了,失礼了,戈公子形容气度实在惊才逸艳,真真叫人大开眼界,晋原果然是人杰地灵啊。” 听晋王说这宝音是想跟自己请教恩师苏慕春所著的,戈小白不易察觉地略皱了皱眉,又很快恢复成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对宝音说道:“承蒙尊使抬爱,您既是王爷的贵客,小白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着话他先执起酒壶来在宝音面前,仪态万方地揽袖躬身倒了杯酒给宝音,“家师若是知晓自己的文章在鞑靼地界也能得遇知音,一定颇感欣慰,小白就在此先暂代家师敬尊使一杯吧,还请尊使赏光。” “哦,好好好……”宝音忙不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对灰突突的眼球始终紧盯在戈小白身上,挪也挪不开。 戈小白偷眼扫向晋王,而晋王只管悠闲地自斟自饮着,似沉浸在酒香之中,对他二人的言谈举止根本不曾留意。戈小白暗暗露出一丝冷笑,复又轻声细语为宝音讲解起了的奥妙之处。 隔天一早,晋王刚在书房用完了早膳,就从窗口遥遥看见戈小白打扮得玉树临风出门去了。 下午端茶送水的功夫,大总管胡不喜在一旁边伺候着晋王边有意无意念叨着:“可真是奇了,那宝音大人明明是个鞑靼蛮子,汉话却讲得比老奴都流利,尤其说到什么这个先生那位公子的诗词文章更是如数家珍。看看,连咱们府中向来自恃清高的戈公子都对他另眼相看呢。” 等了一会儿见晋王毫无反应,胡不喜干脆挑明了说道:“老奴可是听人说了,这戈公子晌午时分竟明目张胆地跟着宝音去了醉仙楼吃酒。王爷莫怪老奴对嘴,您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对后院诸位公子们也向来纵容,可他戈公子这般行事分明是未将王爷放在眼里啊!莫说是王爷了,就是老奴瞧着,心里也怪不舒坦的。” 哩哩啦啦说了一大通,晋王始终低头批阅着公文,既没搭话,也丝毫没有赞许他耳目灵通的意思。直等换热茶的功夫,晋王才幽幽抬头面无表情瞄了他一眼,只这一眼,便足以让他彻底闭上嘴巴了。 掌灯时分,晋王破天荒没有去客栈看望沈思和沈家三哥。他信步来在湖畔凉亭处,遣散了随行的侍从,独自站在那赏起了月色。不多时,游廊那头现出了戈小白意气风发的身影。 遥遥望见晋王,戈小白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小白见过王爷。” 晋王点点头,表情深邃莫测:“阿白这是打哪里回来啊?想是遇见了什么好事吧,连本王看着你都觉喜悦。” 戈小白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听闻城中最大的古董铺子‘博远斋’新到了一批碑帖,我赶去凑凑热闹,也顺便寻些好货色。”他边说边凝视着晋王,见晋王目光平静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又接着说道,“从博远斋出来,正碰见了同样去寻宝的鞑靼使节宝音大人,他说前两日从古董商人手里收了幅怀素的,想让我帮着鉴别鉴别真伪,因其盛情难却,我便随他一道去了……” 晋王扭头看向月光底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足有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道:“阿白,你……有什么打算?” 戈小白低着头思索片刻,再抬头时已满眼决绝:“禽鸟尚且要择良木而栖,更何况是大活人了。小白今年二十有五,已是青春不在了,难道下半辈子都只看着王爷与那沈念卿二人鸳鸯被下成双对,自己却要落得个独守青灯不成眠的下场吗?” 晋王听他这么说反而轻松了:“你可想好了吗?” “我也不是什么聪明人,想不到那许多。只不过……”戈小白忽而笑得有一丝阴险,“我还有个小小请求,王爷只管放心,无需花费多少力气便可达成……” 正月十五上元节,是晋王的生辰。晋王向来不喜欢为了自己的寿辰大肆铺张,故而每年这时候都只是坐在书房给各路后背、子侄过来磕个头,再吃上碗寿面也就得了。 提前好些天,沈思便在心里盘算着要送件像样的贺礼给晋王。送礼之事他毫无经验,便先托牛黄去私下打探了一番。听说王妃的寿礼是一床蜀锦被褥,张锦玉的寿礼是一块和田古玉,戈小白那里要送什么还未声张,想来也不会寒酸。 沈思口袋里没多少钱,对于要花大价钱购买的东西也都全然不懂。他在府中的吃穿用度自有王妃和胡不喜张罗,样样皆是最好的。晋王更是发下话来,说沈公子但凡喜欢什么需要什么,只管向账房支银子,多少并无上限。让他去要钱也不难,可让他拿晋王的钱去给晋王本人送礼,他是无论如何拉不下脸的。 日期渐渐临近,沈思越想越觉苦恼。趁着一日陈六道上街采买不在身边,他悄悄将这烦心事告诉了三哥,三哥听后抿嘴笑他道:“小五啊小五,想不到你也